03
第一天给王俊凯跟丢了，第二天他可要一定弄清楚王源晚上到底干嘛去了，下午一下课就冲了出去，推好自己的自行车就在校门口角落的地方侯着王源，等他出来就小心跟在后面。
王源还是出门拦了辆出租车就走了，王俊凯脚下一蹬就立马跟了上去。
可不是他傻，用自行车追小汽车。这下课的时间，正是交通拥堵的高峰期，这时候小轿车真没自行车好使。
王俊凯跟着一路走走停停的出租车到了一家琴行门口，王源下了车跑就进去了，王俊凯锁好车还在外面守了几分钟才放心着也进去了。
王俊凯一眼看过去这琴行还挺大，一间间找过去也太麻烦，还是问人最快：“您好，麻烦问下刚才那个穿着市三中校服的学生去哪儿了？”
“你说王源？”那琴行老板看了一眼王俊凯的校服，“你是他同学吧？他就在最里面那间，顺着这条路走到底右转就是。”
王俊凯道完谢就按着指引向那个方向去了，耳边从各个路过的琴房里传出的钢琴、古筝、吉他、二胡…总之各式各样的乐器声吵吵闹闹，他还一边想着王源到底来这里干嘛的，就已经到了。
紧闭的房门上有一扇和他差不多高的玻璃窗，刚好不垫脚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他才一望过去就被眼前的东西吸引住了，那个在他心目中一直中规中矩的好同学、老师的好帮手王源，此刻把校服外套半耷拉系在自己跨上，眼神慵懒着发光。
他站在一架电子琴后面，精美的手腕翻飞，双手熟练地弹奏着什么，同时神色投入着对着立在自己面前的麦克风哼着曲子唱着歌。
那感觉太奇妙了，王源就像是一个他从来不认识的人，除了他那张好看的脸没变，简直就是个全新的他，一个王俊凯陌生的他。
但是，确是因为这样忽然的冲击和刺激，扒着门框入迷地偷看的王俊凯，疯狂的心动了。
王源真的，又迷人又性感。
王俊凯本以为那个乖乖的、可爱的、憋着生闷气的王源已经足够讨人喜欢了，但他今天觉得那又是完全不够的，一个只会听话、只会收作业的王源有什么意思的。
十几岁的男孩最不屑的就是听话了。
“嘿，哥们儿，干嘛的？”
王俊凯忽然被人拍了拍肩，猛地一愣转过身去，偷窥的时候被逮住有些慌神，胡乱指了指里面：“我…王源儿同学。”说着还抖了抖自己市三中的校服。
“哦！”那人一个“哦”字声调转了一圈儿，尾音拖了老远，“来替大楚的是不是？”
王俊凯肯定是不知道这位大楚是谁的，更不知道这个穿着市一中校服的兄弟是谁，总之跟梦里神游似的，被这位一中哥们领了进去。
王源听到开门声停了下来寻声抬头，见到王俊凯的一刹那表情挺复杂，王俊凯有些做贼心虚不敢开口，连眼神都飘忽着没直视王源。
以前怎么不觉得自己这么怕他呢，王俊凯想。
“蚯蚓，这谁。”王源低头下去食指随便按了几个音出来，还全是低音区的黑键音，听起来怪渗人。
“不是你同学吗？刚刚还在门口那儿往屋里看。”蚯蚓也愣了，合着他们俩不认识。
“…”王源叹一口气，抬头时眼神跟要打人似的“你跟踪我？”
“我…”王俊凯慌了却也不敢否认，撒谎的话怕是犯罪情节更严重了，眼珠子一转胡诌了一句，“我来替那个大楚的。”
只希望大楚是个做好事的人。
王俊凯都开口了才想起来后悔。
“你会弹吉他？”站一边儿分析局势一会儿的蚯蚓忍不住开口了。
“吉他？”王俊凯只觉得此时他上一秒还黑漆漆阴森森的心情顿时炸开了五颜六色的烟花，要不是他脚趾抓地抓得牢，可能就一蹦三尺高了。
呵，吉他？
他可太会了啊！
不过他花十分之一秒平复了心情，整个人轻松多了，标志性地揣了一只手在裤兜里，挑了挑眉谦虚道：“还行。”
“你还会吉他？”这一次该轮到王源惊讶了。
“是啊，”王俊凯一副这你还不知道的表情，“去年的校园艺术节的时候我还上台表演了的，你忘了？”
他在心里一跺脚，那天自己这么帅，合着王源没瞧见？高一那次艺术节之后，他课桌里的粉红色小情书的数量可是非常客观。
“没听说。”王源语气挺冷淡。
“那成兄弟，有你在我就放心了。”相比较于王源的事不关己，蚯蚓的态度就热情多了，赶紧称兄道弟害怕王俊凯跑了。
“你们这儿，到底干嘛的？”王俊凯偏头小声问蚯蚓。
“乐队啊。”
“乐队？”王俊凯瞥一眼王源，哇撒这么嗨？
“嗯，”蚯蚓冲他抱怨起来，“本来下周末我们有几个乐队在城北那边的酒吧搞了个小型音乐节，结果吉他手大楚上周把手给摔折了，我今儿去看他还缠着绷带在医院哭呢。前两天源哥又找了个替——”
“嗯？”
“啊？”蚯蚓忽然被打断一头雾水盯着王俊凯。
“没事没事。”他摆摆手。
卧槽，源哥。
这名字也太酷了吧，王俊凯简直怀疑他在学校里认识的那个王源还是不是面前这个人。
“说到哪儿了…”蚯蚓一顿，“哦，那天源哥又找了个替的，结果那小子光会说不会做，吉他弹得跟棉花似的，我们花两天时间怎么磨合都不行，这不又把他赶走了。”
“哦。”王俊凯这下是知道了，他的出现简直拯救王源于水火之中，这下他在王源心里的形象简直不能再高大了吧？
未来一片光明，社会主义发展已经进入了新篇章。
“你到底行不行啊？”王源不耐烦。
嘿我这暴脾气，王俊凯急道：“行得一批！”
王俊凯当年还是小不点儿一枚的时候硬是拉着母亲给他办了个学吉他的兴趣班，原因就是去亲戚家串门的时候偶然撇到了正在弹吉他的表哥，那感觉就一个字，帅！
再来一个字，酷！
他小时候长得慢，特别是小学矮得不行，搁班里做课间操都是站排头，就是一股子撅劲儿非要学吉他，就第一天手指就疼得碰不成，却还是坚持了下来。
到初中他还是长得慢，每天都背个不符合他体型的吉他。被嘲讽了这么多年，王俊凯一直励志长高，什么跳高跳远，篮球足球什么都玩儿，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初三的第一个学期，他，开始发育了！
一米八的大个子，厉朗的脸部线条，怎么都好看的桃花眼，这个时候再配上一把低调的民谣吉他，全民初恋没跑了。
他这个人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其实轴得很，说要学吉他就一定要学出个名堂，说要长高也一定要高出同龄人半个头，让别人都仰头看他。
还有在高一开学的第二周，他就对自己说过，他要追到王源。
04
出乎意料地，从来没和王源、蚯蚓合作过的王俊凯却和他们异常合拍，跟他们仨本来就是一个乐队的似的。
“凯哥，您这专业素养太拔尖了。”蚯蚓简直快感动得哭出来，随便在琴房门口捡个人，还能捡到大神。
“一般一般。”
“…”王源没开口，心说王俊凯那嘚瑟的样子像是觉得自己一般吗？觉得“老子世界第一帅”还差不多。
他更气愤蚯蚓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一个晚上就被王俊凯收买了。
“吃个宵夜？”王俊凯冲正自己一个人怄气的王源问。
“走啊。”
我吃不穷你。
第二天上学，他们俩不出意外地，都在课堂上睡着了。
老刘头坐藤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脸不解地看着面前两个头埋得看不见脸的人，真是搞不明白，平时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都连续两天同时惹事儿了。
“说吧，你俩昨晚干嘛去了？”
问了话半天这俩都没反应，老刘头还想认错态度这么诚恳吗，解释都不想解释，就知道埋着头一阵点。
“王源你最近精神状态都不太好，有什么想要和老师说的吗？老师看能不能帮你。”对好学生偏爱是老师的一贯传统，更何况他知道王源，都当了一年多他语文课代表了，一直都尽职尽责，上课也认真，成绩也名列前茅。一两次的不对劲，是可以原谅的。
这边他又等半天还是没人搭话，老刘头害怕自己话说重了伤了孩子自尊心，搞得他们俩都不敢说话了，怕不是低着头自己抹眼泪吧。
老刘头又柔声叫他：“王源。”
安静。
“王源？”
仍旧安静。
这怕是不对劲，老刘头凑赶紧过去一看。
嘿，这俩倒霉孩子都闭着眼打瞌睡呢！站着都能睡着了，藐视他的权威这可还行！给不给他面子了。
他气一上来右手砸在办公桌上：“啪！”
“啊？下课了…？”王俊凯忽然被吓醒还没转神儿。
“你俩中午给我留下来一人抄一遍中学生行为规范！”
王源中午视线模糊着在抄行为规范的时候一直想不通，他怎么就和王俊凯沦落到一起了，还成了他一个战壕的难兄难弟。真是缘，妙不可言。
眼皮越来越重，别说工整写字了，就是捏笔都没力气。整个人跟掉在水里看世界一样，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
“我把后面一半抄完了，我看你也刚好抄完了前一半，凑合凑合有一份儿你的了，快睡会儿吧。”
王源看着一脸困意没比他好太多的王俊凯，心里少有的感动，还没等他感动劲儿过去，他一看王俊凯递给他的后一半差点没翻白眼。
就他这个字迹，自己用脚写都比他写得好，对比自己刚刚半睡半醒写的前一半，王源的简直可以拿去参加年级硬笔书法大赛。
这人也太傻了吧。
抱怨完后王源是再也支撑不住了，倒头睡了过去。
老刘头验收的时候王俊凯死活说那两份字迹截然不同的中学生守则是出自一个人之手，在他俩掰扯的时候王源一直没开口。
他真干不了这事儿，这脸要多厚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啊。
最后老刘头是懒得和他争，给他算过了：“王源的是写了，那你的呢？”
“没写。”大义凌然得跟革命烈士不出卖组织一样。
“好，明天早上交五份给我。”
王源内疚着望向他，没成想王俊凯还偷偷给了他一个wink，潜台词是“你看我棒不棒。”
“我帮你抄吧。”放学后他们俩一起去琴行的路上王源还是开口了。
“不用，五份而已挺快的。”王俊凯真没把这个当回事。“我一次用五只笔，抄一遍就够了。”
“…”
“真的，”王俊凯见他不信又解释道，“以前抄英文单词就这样，特快。”
王源想要给他抄主要是因为内心里过意不去，而且算是感谢中午他的帮助，非要帮他分担一点自己才好受一些。
刚到琴行他就俩扯着摸不着头脑的蚯蚓翻开中学生守则抄起来，王俊凯和蚯蚓一人握了两支笔承担了四遍守则的任务，王源则拿起一支笔看了他们俩半天。
真是不好看的字各有各的不好看，虽说都是让人认不出吧，但他俩的写字风格还真不一样。蚯蚓属于那种，从字体上来看跟他小学没毕业似的；王俊凯的呢就过分飘逸了，每个字都仿佛要从本子上起飞，就是看久了还觉得挺有风格。
王源瞧了瞧，按照王俊凯的书写习惯仿造了他的笔迹，王俊凯最后拿手里观察了半天然后惊呼：“我的字还能这么好看？”
“不行不行，我要再抄一份。”他说着把王源抄的那一份夹自己语文书里了。
“为什么？”王源没懂。
“你那份我收藏了！”
为了避免晚上睡觉太晚第二天又没精神，他仨们练完歌后取消了烧烤宵夜的行程，一人啃着一个干巴巴的面包就回家了。
王俊凯把王源送到楼下，一脚踏上脚踏板刚想奔出去王源忽然就把他叫住了。
“怎么了？”
“一直忘记给你说，别在学校说我搞乐队的事。”
王俊凯问他：“为什么？乐队这么酷。”
“就不想。”王源觉得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自己喜欢好了，何必搞得人尽皆知呢，让别人关注你其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行。”王俊凯应下来，反正他也对王源这种没有理由、带着脾气的要求没办法拒绝。
“还有中午谢了。”
“啊？”王俊凯人都在车上了，听他说中午的事还反应了一秒，“哦，那个呀，没事。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王俊凯说完蹬上车就走了，少年的英姿在夜色里也亮得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