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源】代替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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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王俊凯在想，自己为什么不哭呢，也许哭出来就能好受一些。
拍戏的时候，他能够快速地进入情景，能够感知角色的悲苦而哭泣。但一回到了他自己，他却感受不到自己的悲戚，他哭不出来，只有干涩的疼痛，挤不出血泪滋润，生生的疼更加令人窒息。
王源，不如你把你的泪分我一点，这样也好过我更心疼。
王俊凯叹息。
王源哭累了，泪流干了，却还是靠在王俊凯肩头啜泣，他双手环上王俊凯的腰身，他把抱得紧紧的，他想让王俊凯知道他还是如此地喜欢他，比七年前更喜欢，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喜欢。
王俊凯并没有因为王源的动作而做出任何回应，他的双臂没有收拢，只是虚虚挂在王源身上敷衍完成一个拥抱的姿势。
王俊凯的心死了，死在了七年前，和十六岁的王源一起留在了舞台上。
王源放开了手，从王俊凯的怀抱里退出来，他知道这样的挣扎毫无用处，王俊凯对他的所有示好都是心如止水一般平静，他对二十四岁的王源没有感情，一点都没有。
他不想拯救自己的感情了，王俊凯对他的喜爱纵容是一口井，以前井下连接的是连绵不绝的地下水，忍受如何的烈日照耀、高温蒸腾都不会有干涸的一天。只是在王源十七岁那天，地下水枯竭了，井里的水没了源头，再也生不出新的来，成为了一潭死水。
七年，死水即便不干也该臭了。
王源不想要王俊凯心里还有一潭死水，如果干了王源就把王俊凯的这口井封上，让他心里别再永远留着透风的洞；如果还有一些盈余，那王源就自己把那些死水捞起来，让自己在王俊凯心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王源不敢肖想自己和王俊凯还能破镜重圆，他只想把王俊凯救出来，他不能永远活在回忆里，他值得更多更好的东西。
哎。
王俊凯怎么能说王源不明白心疼是什么感觉呢。
七年前又不止王俊凯一个人承受了分离。
王俊凯还有得埋怨和发泄的对象，而王源呢，他只能愧疚，只能责骂自己，因为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他要走音乐这条路，他就需要更多的学习，他知道人气和别人无缘由的喜爱永远不能捧着他直到天上去。他要自己的翅膀，也要自己的羽翼。他要自己能决定是高是低，他不要任何人用手和崇拜来推他，他讨厌时刻胆战心惊的讨好。
他只是想早一点长出翅膀，早一点自己学会飞行，这样他和王俊凯未来相伴的日子能够更加随心所欲。难道非要等到摔个体无完肤，两个人相互抱着哭泣才好吗。王源想，他可以规避这样的错误，他可以保护自己还有他和王俊凯的感情。
他坚信，真正的感情无惧时间的隔离。
他相信王俊凯，也同样相信自己。
太过自信是个坏事。
十七岁那年事实教会了他这个道理。
在国内筹备留学的时候王俊凯没找过他，出国之后除了那条简讯王俊凯没找过他，之后的七年里他万分渴求却依旧杳无音信。
属于王源的那种心痛被拉伸成了七年的时光，他的心疼没有王俊凯的那样急切激烈，而只是细水流长，淹没了他整个生命。
所以他杀死了自己的期待，毕业之后本来立即回国的计划被无限拉长。国内有什么呢，事业，发展，未来？又没有王俊凯，他回去做什么。
但他还是心存侥幸，想也许还有那么一点儿万一。
然后他回来了，见到了王俊凯，他在凌晨的到达大厅等了一个多小时只为王源的消息，帮他关切的提行李，帮他安排住处照顾饮食。牵手，拥抱和亲吻，王源的没死的心被彻底唤醒了，他要和王俊凯在一起，好好的在一起，他七年前就为自己设计好的美好未来正在向他招手，也许是晚了一点，但是依旧来得及。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王俊凯，不，比以前更喜欢。
以前还是小孩心性想的很多事不切实际，任性的、倔强的、玩闹的还有理想化的感情认知在这七年的时间里已经沉淀了。他以前很少自己做饭，觉得只要王俊凯在身边又何必自己动手，但是他后来自己学了个半精通，自己做的东西王俊凯也能吃得津津有味，他该学会如何生活了。
他做好了认真过日子的准备，不过…
王源算错了，算错了王俊凯。
走不下去了。
他们连勉强着，都走不下去了。
刚刚腾起来的希望再一次被王源自己狠心掐断，七年之后，第二次，设想中美好的未来被自己亲手杀死。
21
八月到了尽头，王俊凯的生日会迫在眉睫，而王源承诺给王俊凯的歌离最终的完成状态还有一大截。他六年前写这首《中央车站》的时候，他确实正身处柏林中央火车站，这一座欧洲最大的塔式火车站前，他忽然感受到面前这座五层钢结构玻璃建筑承载着的成千上万的离别，每天三十万人次的离开达到就有三十万个故事开始和结束。
离别的意义是什么，王源无数次问自己，他自己离别的意义又是什么。
暂时的分离，长久的团聚。
王源是这样以为。
他脑海里忽然飘出一段旋律，伴随着火车站内准点的钟声敲响，信鸽拍打翅膀飞向天际，广场上街头音乐家的手风琴，他想到一年前的自己，还有王俊凯的简讯。
这本就是写给王俊凯的歌，不是什么随便挑选的一曲。
只是他能谱出来曲，却写不出来词。文字会限制感情，太过具体反而是一种无形的框架没有丝毫空间，因为它只能填充进特有的情景。
面对这首《中央车站》，王源写不出词。
它一直都是曲子，王源拿给王俊凯工作室的音乐人的时候也是这么说，他没办法填词，寥寥几十个字词远远及不上这首歌的情义。
但王俊凯的单曲不能是没有唱词的纯音乐，还是作为二十五岁生日的重磅推介，这样的歌够不上王俊凯如今的身价。
王源想笑，但是碍于礼貌没有在他们面前笑出来。
身价？
《中央车站》和“身价”这种词放在一起，真是不值。
王俊凯每天的工作都被这样肤浅的经济价值包裹吗？他想做什么，喜欢做什么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什么叫配不配得上他，他喜欢的他愿意的就是最合适的。
王源和对方交涉无果，最后放任他们自己填词，如果最后拿到王俊凯手上他也满意的话，王源自然也无话可说。
他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回了王俊凯的家，是的，他又搬了回来，他想要帮王俊凯再完成最后一件事，他要抹去王俊凯心中对少年王源的执念，他要王俊凯开始正常地生活。然后，他才能放心离开。
最近虽然排练安排得很紧，但是好在王俊凯一直没有去外省工作，只要时间允许，他一定会回家吃饭。王源把过去七年照顾自己的本事都拿了出来，每天都给王俊凯安排不同的菜色配搭，还全是按照他的口味来准备，王俊凯非常受用，饭都比平日多吃几碗，甚至连话都更王源说得更多。
“歌最近做得怎么样了？”饭桌上王俊凯开始闲聊。
王源抬头搭话：“正在润色，应该能赶在生日会之前完成。”
“你和他们相处还好吧。”
王源想到今天的分歧，沉默了半晌：“…问题不大。”
“哦，”王俊凯点头，忽然想到什么事，“明天我让人每天接你去工作室那边，你不用自己过去了。”
王源好意推脱：“其实不用麻烦的。”
“最近有人在这周围蹲点，还是找人接你安全一点。”
王源听到是这个原因心下了然也不争执：“好。”
“你最近累吗？”结束了工作上的交流，王源重新开口关心。
王俊凯夹菜的手微微一颤，之后又恢复了动作：“一直都是这样，习惯了就好。”
“其实也不用这么拼，适当休息也挺好的。”王源伸手，无比自然地给王俊凯夹菜到碗里。
“谢谢。”王俊凯望他一眼。
“吃完就去休息一下吧，我来洗碗就好了。”
“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应该的。”
作为男朋友是应该的，作为罪人，也是应该的。
王俊凯吃完饭上楼，王源自己一个人收拾碗筷。他听着王俊凯又打开了那扇门钻了进去，自己笑了笑等待着什么的发生。
果然不多一会儿王俊凯急促地脚步声一步一步下楼，快步到王源身边站定，几欲开口又还是没有说话。王源将洗碗槽的水流关掉，转过头问他：“怎么了？”
“照片呢？”王俊凯质问他，刚刚的温情全然不见。
王源装傻：“什么照片？”
“书柜第二排，15年我们去台湾在海边照的那一张。”
“怎么了，不见了？”王源佯装惊讶。
“你拿了。”这是陈述句。
王源一愣，不想撒谎：“…是。”
“还给我。”这样的祈使句还算是留了情面，没有大发雷霆。
王源转过去将刚洗好的碗放进碗柜里：“丢掉了。”
王俊凯没说话，却始终在发怒的零界点上。
“我看有些发黄就丢掉了，如果你想要，我可以重新洗一张给你。”王源一边说话一边整理碗筷，想要把这一切当做是一件生活中的小事。
王俊凯在忍耐，王源知道，但这是让王俊凯走出过去必经的一条路，王源是在帮他。
“第三次，”王俊凯几乎咬着牙，“这是你第三次从房间里扔掉我的东西。”
前两次王俊凯没说，却也早就知道，不过是没有找王源对峙，只是没想到这样的礼貌竟然被王源理解成了纵容。他说过没人能动那个房间里的东西，王源也不行。
“旧了的东西就要扔掉，”王源拿起最后一个碗，“人要向前看——”
“啪！”
王源手里的碗被王俊凯抢下摔在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