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源】最喜欢你（下）07-08
07
王源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凌晨一点，把他吵醒的门铃声还是响个不停，王源好脾气地打开酒店房门，却看见王俊凯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揣在裤兜里低着头凹造型。
“酒喝多了房间号都看不清了？”
王源冲着他满身的酒气撇开了头，一脸嫌弃。
王俊凯抬头，眯着眼确认了半天才松口笑了笑，“就是找你，没错。”
“找我干嘛？”
王源抵在门口，一点儿也没让他进去的意思。
“有事儿。”
说着便拖着站不太稳的身子硬是往屋里挤。
王源没法子只有半搀着他让他走得稳当，没想到王俊凯一屁股直接坐到了他床上，也不知道以前是哪个洁癖症患者说过不换衣服绝不碰床，搞得王源也跟着他养成了这么个麻烦的习惯。
所以，现在是怎么着，这是已经醉得人事不凊了？
“你到底什么事必须现在说？”
王源站在一旁双手交叠着兴师问罪一般。
“我能在你这里睡一觉吗？”
王俊凯抬头看他，面颊上还带着酒后微红。
“不行。”
王源嘴上是这么说，却觉得这样的拒绝并没有力度。王俊凯要是想睡，直接向后一趟就完了，谁也奈何不了他。
“看在我最喜欢你的份儿上，就一晚。”
“那你还说你五年前最讨厌我呢，”提起这茬，王源忽然想不通了，坐到床边问他，“王俊凯，诶，你别睡，你倒是说说你五年之前凭什么最不喜欢我？”
王俊凯揉按着自己隐隐发痛的太阳穴，却还是笑了出声：“你怎么这么记仇。”
“我就想问凭什么？老子都那么喜欢你了。”
王源是真的急了，说话义愤填膺地。
“没有…就那样呗。”
说着王俊凯身子一松就准备躺下去大睡一觉。
“给我坐起来。”
王源一边拉着他，一边跟教导主任训话似得一板一眼跟他说话。
“那你给我趴会儿。”
王俊凯顺着王源揽着自己的力气瘫倒在他肩上，还死皮赖脸地双臂一挥将人圈在怀里。
“你先回答我。”
“我头疼…”
王源皱了皱眉，心里软趴趴的，任凭王俊凯热乎乎的体温紧贴着自己，还放柔了音色对他说：“谁让你喝这么多酒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人趴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的愠怒忽然地就被打散了，然后乌泱泱四处飘远。
“人家于危明天还得结婚…要保持最佳状态…今晚要是喝趴了…明天他老婆见到还不骂死我们…”
王俊凯说话有气无力地，始终徘徊在睡与不睡的临界点。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傻呢？你不喝，总有别人替他喝吧，谁非要你充英雄了。”
王源气结。
“那不行…”
“怎么又不行了。”
说着王源将要滑下去的王俊凯搂紧了些。
“我不喝醉…那你怎么照顾我呢…”
“…”王源翻了个王俊凯看不见的白眼，“你就不问问我愿不愿意照顾你？”
“你不照顾我就没人照顾我了，我知道你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王俊凯将自己的头又向王源的颈窝埋了埋，暗自笑了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王源无语，不想理他了。
“怎么样，你是不是更讨厌我了？”
“你本来已经是我最讨厌的人了，现在更讨厌了。”
王源对王俊凯那样讨打的语气简直听不下去。
“那好，先存着，免得有人超过我了。”
…
王源真想打开酒店的窗户把他扔下去。
“晚安，我最喜欢的人。”
王俊凯实在头晕，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在彻底昏睡过去之前在王源的耳边对他说出这句话，只是他自己心安着闭上了眼。
王俊凯彻底睡着了。
抱着他的王源想。
王源还真的没办法把这个人扔到房间外面去，明明重死个人还趴在自己胸口上让人喘不来气。
王俊凯清醒的时候最荒唐，睡着了倒还讨人喜欢。
王源忽然就不想放手了。
08
什么都没发生，这是王俊凯早晨从王源房间里醒来时的第一个念头。
王俊凯对自己挺失望的，所以说酒后乱性都是假的，这可是他唯一想到不会被王源打又能正经占便宜的方法了，真是失败。
而王源竟然绝情到连衣服都没舍得给自己换。
王俊凯觉得自己一身别扭，赶紧起床冲了澡，仔细洗去了酒气浊气，水温被他故意稍稍调低了一些，顺着脑袋冲到脚底让他清醒得仿佛灵魂出窍。
他不敢相信自己穿着带酒气的衣服睡了一晚，他的洁癖症后知后觉地开始翻腾，惹得他浑身不舒服。
“醒了？”王源带着一套伴郎西装从屋外回来，顺手将西装耷拉在一旁的沙发上，“于危让我拿来给你的，你快点准备吧，没多久典礼就要开始了。”
说完王源并不打算逗留，抬脚又要出门。
“王源儿。”
“干嘛。”
王源回头。
“你就不给我带点儿早餐什么的吗，或者是醒酒茶也行，我现在头还疼呢。”
说着王俊凯一脸苦大仇深按摩起自己的太阳穴。
王源没说话对他偏了头。
你就演吧，专业演员了不起啊，你演再好我也知道你什么德行。
“自己出去吃，我不负责伺候你。”丢下一句话后，想了想又不自觉小声嘟囔了一句：“知道头疼还不少喝点酒。”
“兄弟嘛。”
切。
王源撇嘴。
“那个…我昨晚在你这里睡的？”
王源盯着他还是不说话。
你接着装。
“那你昨天在哪里睡的？”
王俊凯又试探着问他。
“你房间。”
“啊？”
“试问谁会和最讨厌的人同床共枕呢？”
王俊凯扶额，这个“最讨厌”的梗怕是永远都过不去了。
“你动作快点吧，衣服换完了我带你去见于危的三军仪仗队。”
“什么三军仪仗队？”
于危的三军仪仗队，或者简称伴郎团。
到休息室的时候王俊凯真是吓了一跳，盯着满满一屋子和自己穿着差不多西服套装的人愣住了，要不是知道自己是伴郎，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什么黑帮组织的老巢。
“于危今天是结婚吧，真不是抢亲？”
王俊凯真的被这阵仗吓到了。
“不知道，人多得我头晕。”
“要不咱俩出去逛逛。”
王源话还没说，这边王俊凯已经领着他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王源上一秒还在抱怨王俊凯随便闯入人家酒店包房的不道德行为，下一秒就被昏暗的光线笼罩着顿时找不着北。
人多的时候还能靠其他人转移注意力，这一旦人少了就只得他们两个人面面相觑。
“王源儿，你说点什么吧，不然就这么呆着怪无聊的。”
“不想说。”
“行，那就呆着吧。”
王源忽然想到什么：“不，我有话要说。”
“什么话？”
王俊凯忽然来了兴致。
“你五年前到底为什么讨厌我。”
啧…
王俊凯蹙眉，怎么回事，王源真是栽在里面出不来了。
“不想说算了。”
王源久久不能听到他的回答，显然耐心有些不够用。
“诶，”王俊凯拉住他离开的身影，“我没不想说，你得给我时间组织语言。”
“组织什么语言，你还准备编个故事吗？”
“没有…就是…”
他说到一半，忽然收了声，空荡荡的包房里又开始静悄悄。
这一次王源忽然有了耐心，他靠在墙边等着王俊凯的答案。
“…我能不能不说？”
…
王源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陪他在这里玩这种无聊游戏，越想越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一次他是真的不想跟他在这里耗了。
还不等他出门，王俊凯忽然伸手把方才只是掩上的房门按住，现在包间里更昏暗了。
“我讨厌你这么喜欢我，讨厌你为了我牺牲你自己的选择，讨厌你后悔，讨厌你埋怨我。”
“谁后悔，谁埋怨你了。”
王源觉得王俊凯是不是记忆力衰退了，明明那时候自己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舍得埋怨他呢。
“我觉得你会。”
“放屁。”王源深呼了一口气，“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什么都知道？”
“就是不知道所以才害怕，你那么喜欢摄影，那么喜欢自由…”王俊凯浅声叹气，“我倒希望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这样，至少我还能随时跟你走。”
在黑暗里，王源看不见他现在什么样子，但只听声音仍觉得他没有他以往的意气风发。他见不得王俊凯这么郁郁不得志的样子，他记忆里的王俊凯，飞扬跋扈，他是闪着光的存在。舞台上他是万众瞩目的唯一灯火，舞台下的他是朝气蓬勃的少年英发。
王源见不得他现在这个样子，见了就难受。
“那五年之前我最喜欢你的时候，我受的委屈怎么办？”
王源跟他讨债一样。
“你手伸出来。”
“干嘛？”
王源不解，却还是将信将疑地在黑暗里把右手递了出去。
王俊凯随手抓了一把浅浅的空气拍在王源摊开的手心里，然后他攥紧了王源的手将不明所以的他拉到自己怀里。
“我都还给你。”
被搂在怀里的时候王源根本来不及反应，而后才后知后觉地挣扎着推搡起来。
这里是酒店包房，现在也许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指不定谁就会不凑巧地推门进来，撞破这一刻温情。
“你别动。”
王俊凯微微施力将王源按在自己胸前，安抚他不安的身躯。
“你想要干嘛。”
王源放弃抵抗，轻声问他。
“不干嘛，只是抱抱你。”
“你想抱我就让——”
“很想你。”王俊凯温柔地打断，“一直以来，都很想。”
王源不太喜欢黑暗，因为它会放大未知，而未知又通常带给人恐惧。
但现在他却不这么认为了，他觉得黑暗是烂漫的最佳调节剂，它宁静淡雅又神秘可爱。
他不用担心被人看见，也不用担心自己神态失控，他全然放松地伏在王俊凯肩头，还是那个熟悉的高度，那个恰到好处的位置。
当年分手之后王源想了很久，但总觉得王俊凯说得那个“不想要异地恋”不大像是他的风格，兴许有这个原因，但纠其到底仿佛又不是。
那是他不喜欢自己了？
王源想不明白，虽说王俊凯是个优秀的演员，但是他望向自己的时候那样不经意流露的深情的目光真的骗不了人。
现在他才明白，王俊凯那时是觉得也许在王源心里自由比爱情更重要。
“王俊凯。”
“怎么了？”
王源笑着说：“我是喜欢自由，可我还是最喜欢你。”
旅行的意义是分享，至少在王源的意识观念里，一个人的旅行象征自由，但如果失去了牵挂，自由也没了意义。
如果你长生不老，就不会喟叹生命可贵。
“王源，我们私奔吧。”
王俊凯忽然放开王源。
“私什么奔。”
“我不想参加于危的婚礼了，反正他还有一个三军仪仗队，就算是要抢亲也正好少我们两个拖累的。”
他被王俊凯拉着奔跑在酒店长廊里，跑过紧张准备婚礼的人群，跑过大堂里粉色气球扎成的拱桥，跑过香槟汽水，跑过香甜可口的九层蛋糕。
他们在宾客里川流，像是正在穿过深色橡木组成的古树林，又像是正在穿过时间洪流带给他们的隔阂缝隙。
在王源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什么场景呢，是大一那年，他拿着号码牌也在熙攘的人群里路过。他那时在想，那个他一入场就注意到的人现在在哪儿，他会不会和他拿着同样的数字密码也在找寻对方。
这是个秘密，其实王源一开始就最喜欢他了。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