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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王俊凯也没想到自己怎么就哽住了，他惊慌着抬头发现王源并没有立马跟他翻脸，却只是安静的收起了刚才可爱的小表情，眼神忽然飘到别处，怅然若失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行啊。”他后知后觉着补了一句，但毫无用处。
王俊凯这几天生王源的气是真的，但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准备留学的事情心烦。
他着实不太喜欢国内的教育方式，别人看来他是挺叛逆的，但他不过就是单纯的抒发自己心气而已，看不过但又没办法，他再叛逆也没有做出什么愤世嫉俗的大事来，不过是和老师斗斗嘴，迟迟到而已。
出国留学这个事，他母亲不提，估计自己也会提，不过是早晚。他就是憋不住，喜欢刺激感新鲜感，待在国内浑浑噩噩念一个大学他还真受不了。
他是真的想留学，没有人逼他。
但难就难在人生是充满选择和变数的人生，每一个选择就是一个世界，回不了头后不了悔。
他喜欢留学这个安排，但他也同样喜欢王源。
他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他。
把这个年纪所有的喜欢，从游戏、篮球和音乐里抽出来，全部都塞给王源了。
不是那种要死要活的喜欢，但就是见着就欢喜，见不着就忧虑。他还不敢说“爱”，这个词沉重得要死，即便是给王源他也说不出口。十六七岁的恋爱，只有单纯的喜欢就够了，飘飘的像天边白白的云。
但是怎么办呢，他要在自己未来渴望的人生和过去十几年里最喜欢的一个人之间做一个选择。
他还想过能不能劝说王源和自己一起留学，但他小心翼翼地尝试过，发现对方似乎有意排斥和逃避，然后他也不敢再问。
这几天王俊凯生气的时候，想要不一拍两散得了省的自己见天的辗转难眠，但只要想到那个人，或者想到他的名字就非常舍不得。
这种舍不得也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悲伤感，但是会难受，会不开心，会想要不顾一切一把抛开一切去选择那一个“最喜欢”。
但他一旦冷静下来，又心里犹豫。
王俊凯一直以为他对王源的喜欢能够超越一切，其实他自己都没看清自己，反观自己很多时候确实很幼稚，怪不得王源总是一脸嫌弃他的样子。
王源冲他眨巴眼睛问“你能不能继续管我啊？”的时候，他心都漏跳了一拍，被“喜欢”这种强烈的感情淹没，开口的时候却下意识犹豫了。王俊凯不能强词夺理说这不是自己的本心，因为他确实也犹豫了。
“王俊凯，我哥什么时候来啊。”
“啊？”王俊凯一愣，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五点左右吧，快了。”
王源很少直呼王俊凯的大名，通常时候用人称代词“你”代替，或者直接呼来喝去的没个名头。王俊凯也不觉得这样不好或者什么的，至少他觉得亲近得很。王源对谁都够礼貌知分寸，就对王俊凯有恃无恐。
但凡王源叫他大名了，要不是极度生气，或者就是委屈了。
像现在这样，委屈了。
王俊凯在他病床边坐下来，本来平日里话挺多，忽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过了一阵子了，王源却又说话了：“你学校的东西收完了？”
王俊凯撇一眼王源的神情，回答道：“差不多。”
王源语气有些低落：“彻底不来上课了？”
“是吧。”
“行。”说着他还点了点头。
王俊凯最怕王源这种无声的冷战，他不跟你吵架，仿佛不给人任何机会解释。他看着王源还是没什么血色的脸，忽然揪着心疼他，脑袋一热也就开口了：“要不我不去留学了吧，我觉得——”
“你要去！”王源打断他，“你想去就去啊，怎么忽然又不去了。”
王俊凯坦白：“我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王源说话软软的，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如何，没什么力气。
“那还能舍不得什么…”王俊凯心说你明知故问什么。
“如果舍不得我就别了，”王俊凯听到这话没明白，王源冲他一笑接着说，“你为我改变自己的人生，多不值得啊。”末了也不知道什么心理作祟，他又更小声添了一句：“我都替你不值。”
王俊凯没听出来王源这是什么意思，总是听上去一点儿也不舒坦，倒也不是骂王源，他就是没控制住稍微抬高了音量：“谁要你替我不值了？”
“你不觉得特别蠢啊？”王源低下头摆弄还插在自己手背上的输液针头。
“我蠢？”
“嗯。”他点头。
“好好好，我蠢。”王俊凯被骂了也不恼着生气，反而顺着他话头应答了下来，又瞧着他一直低头扣手，“别弄了，等下针头歪了。”
“王俊凯…”
王俊凯应声：“嗯。”
“你一定要去留学。”
这下王俊凯是真的忍不了了，一下子把王源拉到怀里抱住，一只手按住他的后颈让他靠在自己肩头，一只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小时候母亲抱自己一样，他就想用自己的行动安慰王源，让他别委屈了。
抱了一会觉得王俊凯又把他搂地更紧了，两个人胸膛紧贴着胸膛，连心跳声都能相互传递。王俊凯给自己下定了一个决心，他不喜欢摇摆不定的人生：“我会去留学的。”
“嗯…”王源瓮声瓮气回应他，而后把头更靠近了王俊凯的脖子，说话声怪怪地：“好。”
30
王言延按照王俊凯发的简讯找到了病房，小声敲了两声发现没人应答，索性推门进去发现两个大手大脚的小男孩挤在一张病床上睡着了。
俩人侧躺着，王源恰好窝在王俊凯怀里。王言延反正是一口老血气得差点没缓上来，但是想到王源生病也不好意思打扰他睡觉，自己闷着气又退出去了。
走的时候关门声带了些情绪，把一向浅眠的王源吵醒了，他一动王俊凯也醒了，恍惚间回想仿佛刚刚有人进来过。
刚睡醒王源声音有些哑：“我哥好像来了。”
“啊？”王俊凯听到王源他哥真有定式反应了，“那不是又被他看到了？”
“嗯，应该已经气死了。”
王俊凯赶紧跳下床随便整理了衣服，给王源倒了杯热水递过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不难受，就是特别饿。”王源揉了揉肚子，那也该饿了，一天没吃饭。
“对对对，”王俊凯一拍自己脑门，他快忘了这茬，“那你等着，我出去给你买。”
“别去了，我哥都来了，等下回家随便吃点就行。”王源揉了揉眼睛，明明刚刚才睡了一觉，怎么还觉得想睡。
王俊凯本来说自己先回家，王源却硬是留他一起回了王言延家，顺道蹭了一顿晚饭。本以为是一顿异常吵闹的晚餐，没想到王源因为精神不好就没怎么说话，王俊凯心情不太好更不想说话，王言延看自家弟弟的模样心里不解，问他怎么了。
“没怎么。”王源自顾自吃饭。
王言延转而问王俊凯：“王源怎么了？”
王俊凯琢磨了一会儿，把留学的事情和盘托出了。王言延半眯着眼听了半天，最后吐出一个悠长的“哦～”，语气还轻松了些：“你俩是要被拆散了。”
这话王言延是对着王源说的，而对方白了他一眼还是在认真吃饭。
王言延见王俊凯愁眉苦脸的，安慰他说：“让王源跟你一起去不就完了。”
听到这话王俊凯眼睛都在泛光，但又瞄到王源淡然的表情整个人又蔫儿了，说话还带着叹息：“他不去。”
吃一整顿饭王源除了夹菜就没怎么抬头，王言延不想饭桌上太冷清一直揪着王俊凯问他学习上的事情，一问一答的显得还挺近亲，搞得跟王源才是来蹭饭的一样。
饭后王俊凯叫司机接他回家，走之前盯着王源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站门口想了半天磨蹭着说话：“明天我还来接你呗，给你带早饭。”
“接什么啊，明天周末。”其实王源想说你都不上学了，还接我干嘛。
“哦，我都忘了，没事，我接你回家。”
王言延站边儿上“啧”了一声，表明自己的存在感，还提醒王俊凯有他这个哥哥在还犯不着让他来接王源回家。
“嗯，就这样说好了啊，”王俊凯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摆着手和王源作别，“明天见。”
王源晚上躺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可能是下午睡了太久，现在倒还有些失眠，他瞪着眼睛在夜色里发了会儿呆，拿出手机给王俊凯发了条短信。
王源：你明天真的不用来接我。
发完之后把手机扔在枕边闭着眼尝试着入眠，没多一会儿“嗡嗡”的振动声响了，王源拿起来点开。
王俊凯：我要。
王源忽然就被这两个简单的字词戳中了似的，那个有些傻里傻气却又执着的王俊凯又在他眼前活灵活现。他放下手机转过身睡觉，心里却一直想着，他愿意接就接吧，反正也接不了几天了。
早晨王源的生物钟很准时把他叫醒，即便是周末他也几乎从不赖床，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又浑浑噩噩做了几个醒了就记不得的梦，早上打着哈切收拾洗漱，闻着早饭的香味就去了厨房，正巧听到王言延在打电话说下周三比赛的事情。
等他挂了电话，王源忍不住开口问他：“哥，你怎么把比赛时间定在周三晚上啊，你不是知道我晚上有晚自习的吗？”
“就你有晚自习。”王言延盯他一眼给他盛了一碗滚烫的白粥，“小心点，很烫。”
“那你不是存心不要我参加？”
“逃课啊。”
“为了一个比赛逃课？”王源看着他哥，第一反应以为他被王俊凯附身了，有这种撺掇自己弟弟逃课的哥哥吗。
王言延拉开王源对面的凳子坐下来，少有的语重心长：“比赛是不重要，但要看在你心中它到底重不重要，你到底愿不愿意。我不是想让你做坏事，只是想让你做你想做的事。我相信你不会因为少上了一节晚自习就变成坏学生，也不会因为做了什么决定而变成不理智的人。”
王源盯着王言延，他想他知道哥哥在说什么，但他心里忍不住打鼓，王源觉得做决定改变既定的人生，真的很需要勇气。
“你想做什么决定都随你，只是我希望你有时候也能多一点叛逆。”说着王言延一笑，“别太叛逆和王俊凯一样就不好了。”
王源随手拿着勺子在碗里戳来戳去：“说得你很了解他一样。”
“还行，上次他来找我打的时候，觉得他还是个不错的好孩子。”王言延起身又去搅动自己还烧在锅里的东西。
王源一愣：“什么找你打？”
“他没和你说啊？”王言延挑眉，“就上次他把吉他落在我这里，来找我拿的时候还让我打他来着。”
“他疯了让你打他？”王源搞不明白。
“他怕我把你们俩的事情给爸妈告状，还说如果叔叔阿姨生气要打人就打他别打你，你看样子就不禁打怕是打着不解气。”王言延一边说一边想着那天的样子觉得有趣，明明说些特别幼稚的话，但是听上去也都是傻傻的真心。
“他还说…”
王源问：“还说什么？”
“他说他好像完全不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