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源】代替06-08
06
王源洗完澡倒头就睡，虽然按照在柏林养成的生物钟，国内的凌晨五点已经是柏林时间下午两点，但他还是很困，飞机上没睡过一次安稳觉，几乎一直昏昏沉沉地介于半睡半醒之间。
酒店的床很舒服，王源睡得很熟。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窗帘拉得死死的，不知道现在具体天光几和，王源觉得自己浑身酥软头也昏沉，不想再睡下去。
随意洗漱了一番，挑了一件宽松舒适的衣服套上，想着是不是该要出门找点东西吃房门就这么被敲响。
“佩姐？”开门后王源一惊。
张佩还是带着淡妆：“睡醒了吗？”
“嗯，谢谢了。”王源对她报以一笑。
“饿了吧，吃点东西。”张佩把手里提这的口袋望前一送，王源伸手接下，还将她迎进了门。
王源怀里的打包盒还是热的，就好像刚才起锅的饭菜下一秒已经来到了他的手上，一分不差，一秒都没冷。
“谢谢。”王源放下东西。
张佩低笑，没有说话。
王源知道那个笑是什么意思，张佩在告诉他这个道谢不应该对她说，她无福承受一个没由来的感谢，她不过是个中间人，这份饭菜到她手上也不过五分钟时间。
王源替她倒杯水：“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张佩接下：“我不知道。”
王源不解。
“只是我一个小时以前，刚做过一样的事。俊凯说如果你听见敲门声就把东西给你，如果没听见就是没醒，一个小时以后再来试一次。”
“…麻烦你了。”王源愧疚。
“不麻烦。”佩姐一顿，“对了，他让我转告你一声，写歌的事不用太认真，随便拿一首你写过没发表的就行。”
王源脱口：“随便？”
“也不是这个意思，”佩姐觉得自己用错了措辞，“你不用特意再写一首，俊凯说，只要是你写的他都满意。”
“…好。”王源慢一秒回应。
佩姐交代完了事也不多打扰，踱步往门口走去，忽然又想到什么事：“如果你要去找俊凯的话，最好晚上再去。”
王源蹙眉：“为什么？”
佩姐叹气摇了摇头：“他早上去拍了杂志封面，刚刚才回来睡下。”
王源再也不敢说话，他作为那个罪魁祸首根本没资格说话。他望着桌上隐隐还有热气的饭菜，眼前模糊的光景像是水蒸气扑满了整个眼睛。
07
王源晚上去找他的时候站在酒店三十二楼的长廊里左右不是，他只知道王俊凯住在这一层，可他并不知道他具体住在那一间。王源不可能一间一间的敲门询问，更不可能直接打电话询问，这样未免太过没有诚意。
他踟躇了很久却依然无能为力，他好像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成，他只有等着王俊凯来找他，让他做什么他再顺从他的意思完成。
真是没意思。
他重新踱步回电梯间，电梯到达时王源寻声望去，却正好碰见张佩。
“王源？”张佩问他，“你来找俊凯吗？”
王源点头：“嗯。”
“哦，忘了告诉你他住哪间房了，不好意思。”张佩为自己的失误向王源道歉。
“没关系。”
“走吧，我正好也要找他说你们合作的事情。”
张佩是个很好的经纪人，王源哪怕才见她几面已经这样觉得了。至于她的专业程度和工作能力，仅从王俊凯这几年发展势头就能得知一二，而私底下的待人接物却也是非常亲切，像个和蔼的大姐姐。
张佩领着王源敲响了王俊凯的房门，不多会儿带着耳机的王俊凯拉开了房门，一眼望到张佩身后的王源，脸上轻松的神色一下子僵硬起来，他扯下耳机，将线头胡乱塞在兜里，侧身让他们进门。
“王源，我知道你最近还没有开始接洽经纪人，所以你的工作合约只有直接和你说。我们和公司那边听了你这几年写的歌，都很不错，也一直很希望和你合作，况且这也是俊凯一直的坚持。”
“谢谢。”王源只是回应张佩的夸奖，没有去看王俊凯什么表情。
“正好俊凯下个月就要举办二十五岁的生日会，之前也有打算要发几首个人单曲。虽然时间很紧张，但是只要安排合理，还是完全来得及的。”
王源应答：“我没意见。”
“那就好。”张佩舒了一口气，转而望向王俊凯，“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王俊凯淡淡道：“没了。”
“王源的歌曲风格是俊凯以前很少尝试过的，不过也一定是因为觉得适合才会极力推荐，”张佩又把目光转到王源这边来，“你选好了歌了吗？”
“嗯，选好了。”王源把口袋里折了好几次才放进去的曲谱拿出来，好好展开递给张佩。
张佩也学过乐器，虽然不精通但唱谱还是绰绰有余，她接过只有曲谱没有歌词的纸张，小声哼了几句，后来也是越来越喜欢。
“俊凯，你也看看。”张佩笑着将手里的谱子递了过去。
王俊凯接到手里低头看得足够认真，王源这时候才小心翼翼把目光投了过去，对方只是低着头看铺，既没有自然哼唱，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嗯…要不你们俩合唱吧，也当做王源回国之后第一次正式亮相。”佩姐觉得这样的提议怎样都好，照顾王源，也同样照顾王俊凯。
王源深吸一口气没有答话，却又望向坐在另一边的王俊凯身上。对方沉默了好久，然后哑笑出声：“合唱？”
那样的问句非常讽刺，就像是反问一件完全不合常理的事。王源屏住呼吸，不知道下一秒他能吐出什么让人窒息的话来。
“我不愿意。”
08
他们没有起冲突，那个张佩的好心提议被王俊凯不留情面的拒绝之后，她干笑了几声掩盖过刚才的不愉快，之后也再没什么可谈的事情，两人起身准备离开，张佩却在门口拉住了王源。
“刚才你别介意啊，他最近脾气有点怪，可能是太累了。”
王源一愣，明眼人都知道刚才王俊凯分明就是在对自己撒气，何苦至于佩姐来再当这个起不了任何作用和事老。王俊凯不是脾气古怪，他只是单纯不喜欢他而已。
“没事，大家只是在商量工作而已。”王源安慰张佩。
“行，我先回去了。”张佩走在他前面，回身拦住他，“你不是找他有话要说吗，你们俩说吧。”
王源犹豫着：“我…没什么要说了。”
“这么多年没见了，总是有很多要说的。”张佩一笑，“可能俊凯也有话要跟你说，去吧。”
王源不听使唤地被佩姐赶回了房间，王俊凯还是坐在刚才那个位置，手里握着的曲谱被他放在一旁的桌上。
王源走近身去，以为王俊凯在闭眼小憩，没想到他才靠近几步，对方已经抬头望过来。眼神里是王源措手不及的悲伤，简直把他淹没。
从昨天在机场接到他以来，王俊凯对他一直冷冷淡淡，不欢愉也不厌恶，默然地好像连朋友都不如。
牵手的时候只是麻木的肌肤相亲，不过锤炼演技；拥抱的步骤像是排练许久的舞蹈动作，谈不上虚假也够不到真情实意。但他还是要做，即便他不能从这样的互动中获得情义，却还是执意地要完成这些苍白的亲密。
也许，只是晚了七年的承诺兑现，也是晚了七年的相亲。
可能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王俊凯很快收起了方才不经意的真情。他取下耳机，将手里握着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桌上。王源望去，是老旧型号的MP3，这个年头能够当做古董收藏的那种东西。
他不知道王俊凯为什么会有用MP3听歌的习惯，当年他走之前从未有过，之后…之后他便无从得知。
王源有时候都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另一个长相和王俊凯一模一样的陌生人，他们没有情感的共鸣，没有拥挤的回忆，有的只是对那张脸和那个名字的执着，可能，他们根本就是陌生人。
王俊凯，和王源。
竟然能够是陌生人了。
王俊凯抬头问他：“还有什么事？”
“我们很久没见了，就算聊聊天。”王源找到刚才的位置坐了下来，他们之间隔着一张橡木色的小桌，非常难以触碰的距离，充满疏离。
“嗯。”王俊凯只是点了点头。
“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好不好？”非常公式化的开场白。
“怎么算好？”王俊凯低笑。
“就是….”王源被他这样的反问弄得哑口无言，尴尬着笑了笑，“还开不开心，满不满——”
“还行。”
“哦。”王源话被打断，然后卸了一口气。
“还有什么别的要说的吗？”王俊凯望向他，这一次算是带着点期待。
“没了吧…”王源实在不想自讨没趣，怕是他说什么王俊凯都能再不留情面地堵回来。
“哦，”王俊凯挑眉，“还以为你是兑现承诺来了。”
王源呼吸一滞。
本来无力瘫倒在沙发里的王俊凯忽然站了起来，绕过阻隔在他们之间的那张木桌，停在了王源面前，躬下身子双手撑在两侧的扶手上，他还在不停突破安全距离向王源靠近。
王源搞不懂他时冷时热的情绪，这个人为什么像是会割裂一样，一会儿一个样子，让王源应接不暇。
“你还记得那封信吗？”
“…记得。”
“好，”王俊凯抿嘴一笑，“最后一句，是什么？”
“我…”王源紧张地盯着王俊凯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
“你说你记得。”
“嗯…”王源点头。
“是什么？”王俊凯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直步步紧逼。
最后一句。
王源当让记得，他甚至还记得七年前的他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是怀着怎样憧憬的心情。
准确来说，那不只是一句话，而是一句承诺。
像是王俊凯说的要来机场接他，要帮他提行李一样，是一句承诺。
王源猜到，他要这样过分死板硬性地去完成自己的诺言，一定是因为王俊凯想要同等的交换。
他曾经郑重其事地在书信的最后一行给了王俊凯一个承诺，一个在现在看来过分荒唐的承诺。
“我说…我回来之后…”
王俊凯死死盯住他，翘首祈盼王源的下一句。
“我们就在一起。”
